若是以前,此刻的谢老太太早出言训斥了,但现在憋了一肚子鬼火,却还没发泄。
实在诡谲。
良久过去,谢老太太将手中佛珠放在案几上,缓缓抬眼看着徐招娣。
直将人看得头皮发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连动一下都觉着艰难。
须臾,谢老太太沉声道:“你一个清芷瓦肆的女怜,怎会出现在世子宅邸?”
徐招娣抿了抿唇,先是去看了眼谢只,回道:“世子昨夜替奴家从戏园子里赎了身,将奴家带回宅邸,主要是为了照顾生活起居。”
师锦宜脸色难看到至极,一只手紧紧攥着手帕,忍无可忍的啐道:“世子用得着你一个女怜来照顾生活起居,你是个什么身份,传出去都是玷污世子名声!”
徐招娣肩膀一抖,赶紧跪下,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地上,说道:“奴家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世子,只想就在宅邸做个普通女使也是好的。”
师锦宜更怒:“晋阳王府什么女使没有,需要你在世子身侧伺候,你也配?”
徐招娣蔫巴巴地低下头,倒是没哭。
“师锦宜,她配不配似乎轮不到你说话罢?”谢只眼神晦暗不明,这话无疑是在打脸。
师锦宜羞赧,染上哭腔道:“世子,我…我也是在为你的名声着想呀。”
谢只淡淡冷笑了一声,道:“我与你又不熟,何至于让你替我操心。”
师锦宜脸色涨红,嗓子里像是卡了一根刺,说句话都觉着疼。
谢老太太微眯着眼,静静凝视谢只,观他这番态度,就知二人没戏。
索性不提,转而质问:“你把她带回宅邸,可有想过晋阳王府?”
“祖母这话,孙儿不太明白。”谢只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里尽是挑衅。
谢老太太本就一肚子鬼火,见他这般泼皮无赖,忿忿道:“晋阳王府本就因你处在风口浪尖,现下你又买了个清芷瓦肆的女怜放在屋中,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谢只眉头微蹙,下意识扫了眼施元音,她依旧垂着眼不知想着什么。
总之不是在在乎他就对了。
谢只收回视线,拖着腔调道:“祖母不是早就说过我是家中孽障,对于一个孽障,要不要脸似乎也不重要。”
谢老太太没忍住,一拍案几道:“荒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人话。”谢只懒懒回复。
“你…”
谢老太太无话可说,怒火攻心,直接气笑。
来此之前她几次三番告诫自己要收敛脾气,好言好语,但眼前这个混账小子,是不把她气死不罢休!冤孽!
谢老太太扶额,努力平复语气道:“我这个做祖母的,是管不住你了,也好,那这事我就告诉你母亲,让她亲自来定夺。”
说完,她盯着跪在地上的徐招娣,“小丫头,你可要想清楚了,堂堂世子不是你这等出身能攀得上的。我老了,性子也软,但晋阳王妃却不是好相与的,她来跟你聊,就不是这般和和气气了,看你跪一跪就了事的。”
徐招娣吓得一哆嗦,心下怯怯。
在清芷瓦肆待了这么些年,人情世故自然懂不少,更明白那些官宦大族对付外室的手段。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谢老太太拿起佛珠,站起身道:“罢了,今日天色不好,心情也跟着烦躁,不适合谈话,还是早点回府诵诵经好。”
说完,任由众人簇拥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