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开始。
第一场,黑方势头很猛,几乎是碾压性的对局。
尤昌能明显感受到谢只的心不在焉。
好几次谢只接到蹴鞠,明明能稳定进分,却都被人毫无水准地抢走,而他毫无反应,甚至眼神还在往观望台瞥。
尤昌几乎快哭出来:“我的祖宗,你在干嘛呢,这都能被别人抢?”
谢只心虚地别过脸不说话。
又是几轮进分,黑红双方的比分越拉越大。
络富安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擦了擦满头的大汗,隔着老远喊道:“谢兄,你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你伤不都好了吗?”
随着一声哨响,上半场结束。
谢只抬步往场边走,刚坐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
他转眼去看,温璟站在离他不远处,施元音站在他身侧,拿出丝帕递去,“你头上都是汗,快擦擦吧。”
温璟接过手帕,莞尔道了一声谢,道:“元音,今日蹴鞠比赛的头彩是游山居士的画,我知你喜欢,今日我定会赢下比赛,将画送与你。”
“真的?”施元音眼睛笑弯成月牙,“谢谢阿璟。”
谢只缓缓收回视线。
明明不该去在意的,她本就心悦温家二郎,两家婚事更是只等她及笄就会定下,可他心里却偏生反骨,甚至起了掠夺的念头。
后半场再开始。
尤昌见比分拉得太大,已不抱任何期望,谁知这场的谢只就跟疯了似的,不过小半刻,就快将比分追平了。
全场,男男女女都在呼喊着谢只。
在灼灼烈日下,红衣少年肆意妄为的奔跑在校场上,人人都觉着他是为了赢,仅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拿下头彩。
随着一声锣鼓声响。
比赛结束。
红方领先一分,夺下头彩。
尤昌和络富安背对着背地瘫在地上,脸色涨红,粗喘着大气,缓了许久才缓过神,脑海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
——谢只真他娘的是个疯子。
谢只从场上下来,便有不少人迎上前奉承,他谁也没搭理,拿着装有游山居士画卷的锦盒,就往场边走。
刚入棚席落座,温繁荣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笑着道:“阿只哥哥适才好生厉害,这上京城没人蹴鞠踢得过你了。”
谢只抬眸,视线却意外的错开她落在棚席外。
——施元音和温璟正好路过,两人脸上都有笑容。
败了比赛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呵。
“阿只哥哥,你这头彩是打算自己收藏吗?”温繁荣道,“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游山居士,不如你把这幅画送给我吧?”
谢只蹙着眉头睨了她一眼,“你喜欢游山居士?”
温繁荣一噎。
她不喜欢,游山居士的画作诗词大都是以颠沛流离的悲情为主创作,在民间颇受欢迎,但对于上京城达官显贵,高门贵族来说,却并不欣赏。
“我虽不喜欢,但若是你送的,我定然喜欢。”温繁荣捏了捏帕子,羞涩一笑。
“……”
谢只淡淡撇过脸。
麻烦。
他思忖须臾,道:“明日吧,你想要游山居士的画,我明日送你一幅别的。”
温繁荣笑意僵住:“那这幅呢?”
谢只薄唇紧抿,沉着脸不说话。
这幅画送不送得出还未可知。
能送出去是最好的,而且还要送给懂得欣赏的人。
游山居士出身微寒,身世坎坷,一生不得志,能真正懂他悲情,与他能有共鸣的,少之又少。
温繁荣见他迟迟不回应,手心悄然攥紧。
这时,尤昌和络富安互搭着肩膀艰难走来。
“我说祖宗,你能不能等等我们,我的腿都快断了。”尤昌粗喘着抱怨。
络富安脸色更是难看,进来后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我是真的服了你,下半场跟玩命似的。”
尤昌颓靠着椅背,“我是再也走不动了,区区一个破画卷,差点废了我半条命。”
温繁荣瞧二人虚弱不堪的模样,嗤道:“就你们这身体,十几岁的少年郎,连我四十多岁的阿爹都不如。”
尤昌有气无力的呵呵道:“拜托啊温大姑娘,您父亲可是镇国大将军,我等再年轻,岂敢跟他老人家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