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内,谢老太太正和师锦宜下着棋。
直到谢羽臣缓步行近,谢老太太才转头看着他,一面将手中握着的黑子放入棋盒,一面道:“这么晚了,怎还专门过来一趟?”
“许久不见祖母,回府后自是要来请安,还望祖母勿怪孙儿这些日的疏忽。”谢羽臣朝上抬臂作揖。
谢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你是懂规矩知体贴的孩子。不像你那个三弟弟,背着全家去边境镇乱。”
一旁的师锦宜倏时抬起头,愕然道:“世子要去边境?”
谢老太太蔑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元蛮近年来屡屡进犯我朝边境,近日更是率兵连破两座城池,那混帐小子这一去……”
谢老太太没再往下说,话中意思已很清楚。
是在告诉师锦宜放下不该有的念头,毕竟谢只这一去,不仅生死不成定数,哪怕回来也得两三年之后。
师锦宜坐得端直的身子突然软了一下,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以,直到被花楹扶回屋,才缓过神。
“姑娘,世子真要去了边境,那您怎么办?”
师锦宜冷了眼花楹,负气道:“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跟着他去边境吧。”
“可……师家那边又来信了,看来主君那边是打定主意要让你嫁去汴州了。”
“我不会去汴州的。”
“不去汴州,那咱们能去哪呢?靠老太太是靠不着了,世子又要去边境,姑娘还有别的打算?”
师锦宜颓然的歪靠在软枕上,目光无神地望着窗外。
来上京城的这两年,她一门心思都在嫁给世子做世子妃,连自己的退路都没有想过。
如今谢只就要北上琼州,这一去生死未卜,若是真死在那边境苦寒之地……
师锦宜眉心一蹙,突然抬手抓住花楹的手腕,低声道:“战场上不长眼,谢只若是死了,世子的位置会是谁的?”
花楹愣了半晌,反应过来道:“那自然是二公子的,如今二公子在朝中仕途顺遂,颇得陛下赏识,连主君主母和老太太如今都得对另眼相待。”
说完,花楹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个闷棒,压着嗓子道:“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只是二公子那人看似待谁都好,但其实冷冰冰的,怕是不好相与啊。”
师锦宜不言。
她知道谢羽臣不好相与,但眼下别无退路……
翌日,听学结束。
照着往日,施元音下了学就顺着僻静长廊私塾外走。
十一月末的天气比江南冷了不知多少,园中花树几乎都已凋零,处处透着萧条。
身为南方人,还没到正月施元音就已披上狐绒领织锦羽氅,捧上小手炉;就连春喜亦是穿上厚厚毛氅。
“姑娘,温二公子约你午后去听戏,还说今日的戏是您最喜欢的游山居士所写的。”
春喜话音刚落,前面忽然了一道人影挡路。
主仆二人皆是有些茫然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