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为?”春喜蹙眉道,“你在这做甚?”
方为欲言又止的,抬臂拱手道:“我家世子请元音姑娘一叙。”
“找我?”施元音犹豫。
她不该去找谢只,但想着他要北上,这一去或许再无见面的机会,所以终究没有控制住。
约好的地方是一家藏于巷尾的小酒馆。
才分开竹帘,施元音便见着了快小半月没见的少年。
他站立在窗边,心不在焉地俯瞰着下面,眉眼带着倦意,像是多日未曾好好歇息过。
往日爱穿的红衣换成了黑色简袍,双臂缚着轻简的黑甲,瞧着是从军营中仓促赶来的样子。
“世子。”施元音见他久久回不过神,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谢只怔了一下,转头凝视了施元音好一会儿,才道:“你来了。”
施元音上前走了两步,道:“我听闻你要跟随顺安侯北上定乱?”
谢只点头。
“我没去过北境,小时候听说书人提起元蛮,他们总是说元蛮人性格粗暴如野兽一般,且极其擅骑射,你这一去,连外祖母都担忧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谢只懒倦地倚着窗框,道:“你说祖母担忧的整宿整宿睡不着,那你呢?你不担忧?”
“我……”施元音嘴巴翕张,抿了抿唇道,“我有什么好担忧的,世子去不去琼州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的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谢只勉强一笑:“是啊,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施元音闻言大惊,急慌慌反驳:“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
“不是这个意思?”谢只道,“那是什么意思?”
施元音娇嗔了他一眼,别过脸不接话。
谢只难得见她耍横,忍不住勾勾嘴角,提步走到她面前,却又刻意保持了半步的距离,说道:“不逗你了。你今日怎么穿这么多,像个粽子似的。”
施元音脸颊一辣,道:“什么粽子,上京天气严寒,不多穿些怎了得,倒是世子奇怪,这么冷的天就穿件简袍,不冷吗?”
谢只露出个笑来:“不冷,这几日师父一直守在军营从早到晚的操练我们,就算是赤着也不冷。”
“……”施元音神色不自然地皱了皱眉,“那世子怎么有空出军营的?”
“师父念着明日就要出征,允了半个时辰给我们向家中告别。”
施元音愣住了。
须臾,她气不打一处来道:“就…就半个时辰?那世子为何不回王府约我来这里。难怪外祖母总说世子是行事混帐,你果然混帐,明日出征,世子为何不和家中好好告别?实习知不知道外祖母为了你,这几日待在小佛堂都不肯出来。”
施元音说话从来都是软软糯糯,不疾不徐的,哪怕是生气,语气始终是收敛着的,这么气势汹汹还是头一回。
看她气到有些失态,谢只反而生出几分雀跃,沉默片刻道:“我最了解他们,父亲和祖母向来言不由心,看我回去肯定是要先冷嘲热讽一番,母亲看似坚强,实则最是脆弱,必会哭着让我别去。细想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