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下得又大又急。
整座上京城都被白雪覆盖。
王府外院,施元音疾步躲到屋檐下,拍了拍身上的雪正要朝东院去时,却听背后的廊角传来说话声。
她透过花窗一看,是外院总管林叔和两个外院当差的绿袍女使。
“林叔,我听说二公子的婚事定下来了?”
“是啊,昨日定下的,由老太太亲自做媒,娶的是寿安斋的锦宜姑娘,也是江南师家嫡女。”
“二公子怎会想娶寿安斋的那位锦宜姑娘?”
林叔双手一揣,道:“二公子即将奉旨南下,缓和江南名门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师家在上京城不显,但在江南却有一席之地,二公子娶了锦宜姑娘,那师家在江南定会替二公子在名门各家中周旋。”
“当真?可老太太不也是师家人吗?”
林叔蔑了她们一眼,压着嗓子道:“你们还真孤陋寡闻。师家那可是百年大族,老太太虽是师家人,但不是嫡出一脉,二公子就算去了江南,师家估计也不会真心相待。”
那两名女使面面相觑,一人道:“现在的江南名门哪还有以前那般地位,陛下何必故派二公子去江南缓和关系。”
“你们啊是真笨,”林叔摇头叹气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江南名门在上京城是没地位,但在南境依旧是不可撼动的大树,缓和关系那是必要的。”
那两名女使恍然大悟,一人道:“原来如此,林叔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到其中利害。”
林叔抬了抬下巴,道:“那是自然,过几日定亲宴你们两个仔细着些,可别出岔子。”
“是。”两名女使乖巧应下。
施元音收回视线,转眼望着院中光秃秃的老槐树。
日子过得当真是快,记得一月前,她还觉着师锦宜是真心实意爱慕谢只的,眨眼间师锦宜就要成为二哥哥的妻子了。
世事果真无常。
三月倒春寒。
晋阳王府近日很是热闹,不仅是老太太七十岁大寿,更有边关传来的大捷报。
——谢只率兵暗袭元蛮军营粮草,顺安侯趁势一举夺回旭安城。
得此消息,朝中大悦。
向来陟罚臧否的陛下,下旨重赏本次大战有功者,其中最得利益者便是晋阳王府。
荣氏热泪盈眶地捧着捷报,一旁的谢铮则也是难掩激动:“那个混帐东西总算是有点出息了。”
上首的谢老太太瞋了他一眼,道:“三郎为国镇边平乱,你这做爹的不知夸奖也就罢了,怎还把“混帐”二字挂在嘴边。”
谢铮则讪笑道:“母亲说的是,三郎为国为民与以前大不相同,有此光耀门楣的功绩,我这做父亲的也高兴。不过北境战乱只是暂时胜利,只盼三郎不要像在上京城时那般张扬。”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写封家书寄去边境,除了以表思念之外,信中也得多提醒三郎戒骄戒躁。”
荣氏一听要写家书,当即应下便火急火燎地跑回北院了。
谢老太太捧着热茶,笑容满面道:“三郎有了出息,二郎前些日也从南境寄了家书来,说是江南那边万事大吉,不日就能回京,他此行奔波了小半年,归来之后你这做父亲的要多关心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