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半个时辰快到了,咱们得回军营了。”
是方为的声音。
谢只笑容渐渐凝固,回了句知道,转而又看向施元音道:“我该走了,要是回迟了,师父定然要以军规处罚我。”
施元音敛着眼眸,闷嗯了一声。
谢只得了回应,越过她就朝门口走去,手刚要碰到门栓,就听背后人弱弱说了一句“世子保重”。
谢只手顿了一下,侧身看向背后的少女。
窗外涌进的寒风将她鬓边的蝶钗吹得微颤抖动,十分灵俏,可再灵俏也比不上她的眼睛,更比不上她这个人。
“会的。”
谢只留下这一句,随即开门离去。
施元音呆站在原地良久,转而挪步到窗边,正好看见黑衣少年翻身上马,扬长而去的身影。
能看见,那……
施元音心中一窒。
原来谢只是看着她走进小酒馆的。
那她进屋后,当时心绪在外的他在想什么呢?
从小酒馆出来后,施元音整个人都是低沉的,甚至觉着上京城的天似乎更冷了。
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心情更是压抑。
上京城的冬季漫长而又寒冷,北境就更不必说了,说书人道,北境在外冻死人都是常有的事,厚厚积雪下不仅只有土,更有连成片的骸骨。
施元音缓缓垂下眼眸,轻叹了口气。
今日是没心情听戏了,她索性便让春喜去顺安侯府传话,告知温璟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去听戏。
谢只和方为骑着马,眼瞧着快出城门时,背后突然传来匆匆马蹄声。
“谢兄!”
“谢只!”
谢只浑身一顿,勒紧缰绳回头看去。
——原来是尤昌。
谢只半眯着眼,见尤昌气喘吁吁地翻身下马走来,微俯下身姿:“你怎么来了?”
“废话。方为急匆匆托人来红园,说是你明日要远行,我呼哧呼哧就赶来了。”尤昌仰头叉腰,喘着粗气道。
谢只无奈一笑:“谢了。富安兄呢?”
尤昌摆摆手,一脸嫌弃道:“他不肯来,说什么离别伤感,不过他也让我带话,让你一路注意安全,我们就在京城等你回来。”
谢只默了片刻,点头道:“好。”
次日,温家军北上的消息传开。
玄武长街被来送行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施元音到时,连远远看上一眼都困难。
春喜拉着施元音道:“姑娘,这里人太多太乱,咱们还是回去吧。”
施元音没理她,转身扬首望了一眼背后的酒楼露台,步伐飞快地进了酒楼,不等小二招呼,提着裙摆上台阶。
到了露台,施元音已是气喘吁吁,额头布满密汗,她极目朝玄武门望去。
温家军声势浩大的朝城门口行进。
兵马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施元音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骑着黑马,身着红袍缚着金甲,意气风发的少年。
罩在他身上的织锦红色披风乘风飘然,格外惹眼,如他人一般张扬。
施元音心里千般滋味,知道他听不见,却依旧低声道了一句——“谢只,愿你此去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