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儿!”三老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沈菁拉开,看向一张脸青紫肿起来,甚至流下鼻血的沈馨,又恨又怒,别过脸去,却始终拉住沈菁。
沈馨抬起手,袖子狠狠擦去口鼻流下的血,道:“好了,现在,你们该杀我的,但别想伤害我母亲和弟弟,三皇子逼宫谋反失败,别忘了,我和他合作过,手上有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用这些东西来威胁我们不准杀你呢?”沈敬宗怔怔道:“你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东西,若不然你不会赴死。”
“哼。”沈馨心中不得不感叹老狐狸,只得搜肠刮肚想办法保住母亲和弟弟。
闻玉贞往前迈一步,坚定道:“老夫人,当年之事,不管怎么说,一码归一码,二婶子跟侄儿既然与此事无关,那就还像以前一样,但沈馨必须为我儿子偿命!”
话音落,屋内依旧寂静一片,闻玉贞担忧的目光看向老夫人和沈敬宗,又看向丈夫,气得狠狠跺脚,道:“难道就任由沈馨杀死我儿子吗?”
老夫人沉沉一叹,目光扫过屋内的沈家众人,许久叹道:“老大,老三,你们说呢?”
“这……”三老爷神色有些古怪,他很好奇,老夫人怎么不问大嫂子?也不问自家妻子?难道……他心中一沉,小心翼翼看向沈敬宗,道:“大哥?”
沈敬宗别过脸去,不知道要怎么办。
孙妍看向要说话的沈若瑶,急忙使眼色,随之微微摇头。这件事跟大房没关系,还是不要插嘴为好,否则将来搞不好就要落下埋怨。
沈若瑶张开的嘴又闭上。方才老夫人只问爹和三叔的意见,并未问其他人。可是,她可是险些死在沈馨手中啊。
“母亲。”沈敬宗道:“儿子刚回来,有些头疼,先回去了。”
“儿子也是。”三老爷也急忙附和道。
“你!”闻玉贞气得鼻子冒烟儿。
老夫人沉沉一叹,知道是否处死沈馨这件事太过为难,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的好,两个儿子已经生了逃避之心,但这种事如何逃避?她沉沉一叹,道:“将沈馨软禁房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不可!”闻玉贞和沈菁异口同声拒绝,她们已经顾不得是否顶撞老夫人了。闻玉贞气道:“沈馨,手里有我儿子的命!”
“沈馨杀了我弟弟,她必须死,杀人就得偿命。”沈菁满脸不服。
三老爷走过来一手拉一个,道:“回去再说。”
“回去什么?凭什么杀我儿子的人能活着?”闻玉贞又气又心疼,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却被三老爷拉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大骂。
“你们都回去吧!”老夫人疲惫地挥了挥手,看着晚辈们一个一个离去,直到屋内只剩下她和长子。她道:“我这样做,你觉得呢?”
沈敬宗想了想,道:“若瑶那边,儿子去跟她说,说来说去其实大房也没受到什么损失,但三房睿腾侄儿之事就麻烦了。”
“你回去吧!我再想想。”老夫人头疼不已,支起手靠在扶手上,只觉得头疼。
沈馨竟然知道当年的事,而且还要杀光大房夺得沈家,屡次动手,若非有若瑶提醒,她再煜儿中毒那一次时就已经上当了。沈馨这心机城府啊,跟她爹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回芳菲院的路上,沈若瑶想起方才在荣寿堂对于沈馨怪异的处置。如今的沈馨就是关起来,怎么处置却完全没人愿意做。
当初在荷花湖边,睿腾堂弟被杀死时三叔的愤怒和心疼绝对不是作假,如今沈馨才是真凶,可不管是三叔还是爹,甚至与老夫人,皆对如何处置沈馨只剩下为难。好奇怪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瑶。”沈敬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若瑶停下步子,转身看向走来的爹,先是屈膝行礼,然后冲灵芝道:“你回去吧!”爹在半路上叫住她,必然是有事要说。
待灵芝走后,沈敬宗道:“沈馨如今只是被关起来,我想你心中恐怕是不高兴的,毕竟她之前可是给你下毒,要你的命啊。”
沈若瑶恍然大悟,原来爹是怕她心怀怨恨,为报仇主动对沈馨下手。但看今日,老夫人、爹、三叔,沈家如今最重要的三个人皆为难要如何处置沈馨,她若是背道而驰对沈馨下手,结果必然不妙。故而她笑道:“女儿没这般鲁莽,到底要如何处置,自有老夫人和爹。”
沈敬宗心虚地扫了眼沈若瑶,见她面带浅笑,的确是明白了处置沈馨这件事有多为难,料想是不会愚蠢地去对沈馨下手的,一颗提在半空的心才算慢慢放入肚子。
沈若瑶又道:“爹,二姐姐说当年二叔之事,不知当年……”
“这次我被推入河中,那河水又湍急,将我都给冲到下游去了。”沈敬宗打断沈若瑶的询问,并且说起别的事,道:“幸好有太子相救,不然啊,我这次是真在劫难逃了。”他看向双目深深凝望的女儿,道:“已经过去了,就别再问了,你别去问任何人,尤其是别去问太子,好了,你回去吧!好生休息。”
沈若瑶瞧着疾步离去的爹背影,双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当年二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让时隔多年,沈馨纵然做出这么多大逆不道事情后,众人还会为如何处置她为难。爹甚至还主动来找她,让她别乱动手。而且……为何孙妍与爹都说了同样的话,不准去问太子?
为何不能问太子?大逆不道?还是说,这件事牵涉到太子?她去问,其实是送羊入虎口?
沈若瑶一颗心揪紧,抬头看向荣寿堂的方向,最终迈步前去。她想要知道,老夫人会不会也警告她别去问太子?如果是,那这件事恐怕牵连到萧玄景。
重新走进屋的沈若瑶看向歪靠在椅子上的老夫人,浑身上下能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疲惫。
“若瑶啊,怎么回来了?”老夫人也没去看沈若瑶,而是叹道:“我知道,沈馨给你下毒,让你记恨,你必然是想报仇的,只……”
“老夫人。”沈若瑶走到老夫人身边去,递了一杯茶过去,方才坐落,道:“我只是好奇,二叔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夫人端茶的左手一僵,古怪而复杂的目光瞥向沈若瑶,道:“长辈的事,你一个晚辈就别多问了。”停了一停,又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别乱问,也不要去问太子。”
沈若瑶放在大腿上的双掌握了握。三个人,同样的警告。从今天沈家所有人审沈馨来看,她这一辈的小主子除了沈馨外,并无人知晓二叔那件事。
“这件事牵涉到太子吧!”沈若瑶肯定道。
老夫人怎会被她套话?压根儿就不接话,慢悠悠将茶杯放到手边桌上去,道:“你爹将计就计,干脆来个真死,如果真凶要对付大房,这个时候必然会冲煜儿下手,哼,只谁能料到,咱们用尽心机布下这个局,引出来的,竟然是沈馨?呵呵呵。”老夫人好笑摇头,道:“罢了,罢了,好歹也抓出来了,沈馨……过段时间再说吧!这些时日大家都累得不行了,你也会去休息吧!”
“老夫人。”沈若瑶倔强不肯离开,可老夫人却疲惫摆手,道:“我要休息了。”
沈若瑶看向坚定的老夫人,明白她也不会说的,只好沉沉一叹,起身告退。
纵然沈若瑶想不明白二叔之事,但也并未去问萧玄景,三个知情人同一句警告,这让她心中怀疑越来越深。是不是那件事牵连到太子?可也不对啊,二叔死的时候,萧玄景还是个几岁的小屁孩呢,两人能有什么关系?
沈家终于抓到潜伏的真凶,然而却无一丝欣喜,甚至在接下来一段时间,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免了众人请安,而沈家众人间,也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这日,樱桃走进屋来,古怪道:“四小姐,小角门那边来了个丫鬟,说是四小姐朋友派她来的,要求见四小姐,奴婢问是哪家的,又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是宋家的。”
沈若瑶猜想应是宋暖雯,只奇怪,拿到证据这般久后,宋暖雯一直没有动作,如今又派丫鬟来找她是要做什么?“将人带进来,小心点。”
“是,奴婢明白了。”樱桃听懂了沈若瑶弦外之音,悄悄地去小角门将丫鬟带进芳菲院,一路上避开人,并没有人瞧见。
沈若瑶听到脚步声,便将书放在大腿上看向门口,就见香菊跟在樱桃身后走进屋。她皱着眉疑惑道:“是香菊?你怎么了啦?可是暖雯出了什么事?”
香菊瞧见沈若瑶一脸的关心,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丝感动,行了礼,道:“见过四小姐。”
沈若瑶见她行了礼就乖乖站好,便给樱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
眼见屋内只剩沈若瑶了,香菊这才道:“四小姐,我家小姐让我来找四小姐,说是想要和四小姐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