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更糊涂了。
明知一个弄不好就得背负诅咒万劫不复……安永夜那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
-----------------
是夜。
霜阁大牢今天晚上格外的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锋的建议,霜阁的密探和狱卒这几天都是准时下班,绝不在休息时间加班刑讯,搞得大牢里鬼哭狼嚎。
其实这霜阁大牢的隔音效果吧,多少也沾点子玄学在里头——祁锋那边,他打个呼,全牢房里环绕立体音。安永夜这边呢,前天晚上他在这儿杀一人,都愣是没人听见。
/
所以,廿三舅舅是直接拿着他的金瓜大锤一家伙把牢门砸开的。
“爷,咱快走吧……”
殷秀聿轻快地溜到安永夜的床榻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好像在沉睡的安永夜,安永夜没动静,只是随着殷秀聿的推动,搁在胸口的手滑落了下来。
“……爷?”
殷秀聿心里咯噔一声,努力稳了稳心神,再次伸手探向安永夜的鼻息。
没有……
没有气息了……
“爷!”殷秀聿又使劲摇晃了安永夜的肩膀,希望只是他睡得太沉,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摇晃,安永夜都只是软软的垂着头,合着眼,惨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对漆黑的残败的蝶翼,召示着死寂。
廿三舅舅当啷一声扔了金瓜,扑过来抖着手去摸安永夜的脉搏。
依旧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没有心跳,没有脉息……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殷秀聿又笨拙地放下安永夜,解开他胸前的衣物,运息于掌,双手握拳,向他的胸口砸去,一下又一下,“爷!你醒醒!可恶啊……跳啊……求求你了……快跳……你快点活过来……”
廿三舅舅拉住企图用“惊息”催动安永夜心跳的殷秀聿,孩子已然快脱力了,还在一遍遍将自己的内息精元聚集在掌心。
“十三,十三……别……东家,东家让人害了,他让人害死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殷秀聿哪里肯听,廿三合身死死抱住他,才勉强将他压制住。
/
殷秀聿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原本说好分头行动的沈唐颖,和被他好歹拽出来的祁锋。
沈唐颖还没进来,在门口看见仰躺在那儿的安永夜时,人都傻了。
“不……不会的吧……”
祁锋推了一把挡在门口的沈唐颖,几乎是一步跨到了安永夜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没有明显伤口,也无机械性窒息痕迹,神色平静,胸口也没有淤积伤,看着不像是内伤过重……
“毒?”
祁锋一个字,把在场几人说得都是一愣。
“祁帅……能看出是什么毒吗?是不是解了毒爷就能活过来了?”
殷秀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您快说啊!是不是解了毒爷就能活过来了?”
“……我瞧不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救。”祁锋抱歉地看了殷秀聿一眼。
“这是什么毒?什么毒能这样?这小子精得跟鬼一样,什么人能这么悄无声息地给他下毒?!”沈唐颖不知道在跟谁生气较劲似的,扶着脑门儿焦躁地原地直打转。
“你是说……他自己服毒?”
“不可能!”祁锋的话音刚落,殷秀聿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蹦起来,“爷他不会的!”
什么话也不留下,就自寻短见……
安永夜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
“我的意思不是他自寻短见,他自己服毒,也有可能是有人逼他的。”
祁锋依旧平静,平静地让人以为他冷血,“今天,陛下来过。他没有跟永夜说上话,但临走的时候,罚了苏清河,放了聂鸣鸩。”
/
这话一出,几人一时怔忡,连祁锋都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他下意识认为是陛下指使人毒杀了安永夜?
正面面相觑,摸着下巴琢磨事儿的沈唐颖忽然一仰头,冒出一句,“糟了!”
/
寂静的夜被两声爆炸巨响惊破。
殷秀聿整个人扑在安永夜身上,用身体护住他不被崩散的瓦砾砖屑砸到。
其他人就没有安永夜这等待遇了,一个个灰头土脸,像是从煤灰堆里刨出来的。
“咳咳……沈唐颖!你们笑春风就这么劫狱的?!”廿三舅舅也稳重不起来了,指着沈唐颖鼻子就骂,“他娘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要不是老子命硬,不被炸死也他X的被活埋了!”
“咳咳……这画风不对啊?笑春风的雷火弹啥时候有这威力了?”
沈唐颖自己都是懵的,爬起来呸呸呸地吐泥灰。
“画风确实不对……”
祁锋拍拍肩上的土,示意沈唐颖朝外边看。
/
烟尘未尽,硝烟乘风。
废墟之外,两门红衣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这边。
外头一圈圈像是望不到头的士兵手执长枪,铠甲上闪着寒光。
/
废墟之中,沈唐颖望着某个全副武装坐在轮椅上的老东西,一脸挑衅地竖了个中指。
他要是回头看,一定能笑喷咯——
廿三舅舅、殷秀聿,甚至向来一本正经的祁锋,都朝着那老东西竖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