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姨姨们最后都平安无事,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那她便回玉峰山上去,为死去的那三十一位姨姨守一辈子的墓。
哦,不对,她之前好像想过要嫁给殷诚来着?
那就带着他一起回去守墓吧。
心里这样想着,她总算又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不知过去了几日,她终于掀开了她那重若千斤的眼皮。
待看清眼前光景的时候,她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终于不用当植物人了!
她浅浅偏头往外看去,发现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屋外天光大亮,好像是个晴天。
又转了转眼珠,她惊奇地发现帐子的颜色居然是粉的,和春花院她的帐子很像。
有点尿意,她决定一定要下床自己解决,可不能再尿床上了。
她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粗哑难听的“啊”,比鹅叫还不如,她赶紧闭上了嘴。
好歹侍女离得不远,听见声音便立即走了过来,一脸惊喜地道:“姑娘,你醒了!”
好吧,竟然还是老熟人,在侯府的时候照顾过她两天的两名侍女之一。
以前知道缘分浅,她甚至没问过人家的名字,现在这样,似乎应该问问?
那侍女见她张了张唇,便笑着跪到了她的榻边,轻声道:“奴婢芸香,以前在侯府侍奉过姑娘,姑娘可还记得?芸檀也来了,在替姑娘煎药呢。”
安宁浅浅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
芸香诧异道:“姑娘想要出去?”
安宁最终还是开了口,用自己难听的嗓音憋出两个字:“出恭。”
最后还是芸香搬了恭桶过来,让她在屋子里解决了生理问题。
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她痛得死去活来,不想做人。
而趁着芸香给自己换药的功夫,她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身体上大大小小可怖的伤口。
有的缝了针,跟蜈蚣一样趴在自己雪白的肌肤上,小的伤口倒是结了痂,但也丑得一批。
安宁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哭都哭不出来。
她想,也不知殷诚以后会不会嫌弃她。
正这么想着,芸檀端着药碗进来了。
熟悉的苦药,她动弹不得的时候不知被沈濯用同样的方法灌了多少次,这次她也不怕苦了,端起药碗就咕咚咕咚地喝。
之后,又吃了小半碗粥,安宁还如愿以偿地刷了牙,这才觉得整个人好过了一些。
好不容易睁着眼睛熬到晚上,沈濯终于下值回来了。
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地朝自己走来,便殷切地抬起脸朝屏风后望去。
终于,一抹紫色的袍角率先显露了出来,接着她便看到了身姿挺拔的男人。
簇新的官袍十分合身,颜色大气,行动间有淡淡华光浮动,低调又矜贵。
腰间饰以金鱼袋,象征着他宠臣的身份。
安宁看得出神了片刻,待他站定在她榻前时,她才缓缓将目光上移,落在了他俊美的脸上。
干净的眉眼,精致的五官,流畅而紧致的下颌,无一不完美。
只是她的心境敞亮了些,望着他时,竟然也能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沈濯乍见她的笑,还怔愣了一下,随后规规矩矩地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沉声问,垂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捻了捻,不太自在的样子。
安宁心想,平日里直接就坐过来拉她的手摸她的脸,也没觉着不自在,今日她醒了,他倒突然变得规矩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