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嗓音恢复了些许,没有初醒时那么难听了。
她点点头,道:“都还好。我听芸香说,我昏睡了六七天,这些天,外面可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沈濯默了默,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如平静无波的深潭,里面却藏着丝丝暗涌。
是她品不出的情绪。
她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他轻声道:“安宁,我曾说过,会将刀递到你的手里。如今,这个机会来了,你想参与进来吗?”
安宁错愕地望着他,看着他一脸的真诚,她的心跳蓦地加快,仿佛觉得凝滞的血液都在慢慢加快流动,几乎就要沸腾起来。
她握紧了拳头,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轻声道:“我愿意。”
沈濯道:“还记得西城门射向我的那支冷箭吗?”
安宁点了点头。
“我说过,十九年前的事情和宰相脱不了干系,而西城门真正想杀我的人,是杜无悔十九年前的同谋。”
安宁艰难地哽咽了一下,眸光转动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道:“这个人,是……雍王?”
“嗯。”沈濯轻轻点头,“十九年前,杜无悔只是一个刚走入仕途的小吏,但当年他有一个身份,是别人都比不了的。他和魏相一样,同样出身寒门,是当年清流一派中的佼佼者,也是魏相的拥护者之一。”
“雍王利用了他这层身份,让他接近魏相,直至在清流一派中取得了不小的话语权。后来,两人又通过合作,将清流一派和当时最得宠的七皇子联系在一起,让外人以为,魏相已经暗中支持了七皇子。”
安宁了悟,她惊讶地道:“如此利用先皇的猜忌之心,既除掉了一个竞争对手,也给了先帝一个除去心头大患的机会。”
沈濯点头,接着道:“其实他们的计谋并不高明,甚至于……真正致魏相于死地的一招,有些浅陋可笑。”
安宁不解地望着他,眸光中泛着盈盈的波光。
对于那素未谋面却人人夸赞的父亲,她的心中,还是遗憾大过于悲痛。
沈濯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之前警告过他,不得有亲昵的举动,他都记得。
他柔声道:“明日我休沐,再予你解这一惑。”
“那你刚才说,将刀递到我手中,又是什么意思?”
沈濯:“刑部尚书马上就要换人了。是宰相出的手。”
刑部掌天下死刑复核之权,前几日却被捅出和部分提点刑狱司合作,偷偷篡改卷宗,收了死刑犯的钱,以钱换命之事。
其中信州富绅欺男霸女,虐杀四十多名花季少男少女,最终花了百万两白银买了自己一条命,换人顶罪之事闹得最大。
此事便是现任刑部尚书和信州提点刑狱司做下的最臭名昭着的一件事。
沈濯:“如今‘百万两白银买命’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刑部尚书已经下狱,之所以还没宣判,是迟迟未查到那百万两白银赃款的去向。”
安宁:“所以,很可能到了他背后之人的手里?”
沈濯点了点头,又道:“这便是我需要你出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