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必早朝,懿安侯本想去衙门处理公务,此时心中乱糟糟一团,只忧心着父亲,哪里还想起别的。
就这样静静坐着,屋内的下人们噤若寒蝉,呼吸都不敢放松。
一刻钟,两刻钟……
直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大长公主撑着扶手起身。
她张了张嘴,干哑的喉咙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公主,驸马护驾遇刺,圣人宣您立刻进宫。”
来传话的宫人口齿清晰,每一字都敲在大长公主的心上。
马车疾驰在长安街上,百姓们听着马蹄声,慌忙往路边躲。马车远去,人群议论纷纷。
“大长公主府?”
“闹市疾行,便是公主也不能置百姓性命于不顾呀。”
“还说大长公主仁德……权贵,哼,都一个模样。”
马车径直冲进宫门,一路上畅通无阻,直到养心殿前才停下。
大长公主甚至等不及宫人放下马凳,就跳了下去。
繁复的裙摆阻拦了她的步伐,向来端庄持重的大长公主,不顾礼仪挽起裙摆,往养心殿的后殿而去。
兴正帝立在前厅,眼睛始终盯着内屋忙碌的御医们。
龙榻上,驸马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红。
他面色灰败,气息几尽与无。
回想一刻钟前的事情,兴正帝依然觉得恍惚。
即便没有早朝,他也一早来到养心殿批阅奏折。
金吾卫首领求见,他瞧了眼外面,天还未亮透,这么早来,必有要事。
只是他没料到,这要事是要他的命。
“圣上,属下有事回禀,可否屏退左右。”
金吾卫首领提出这样的要求,算得上僭越。兴正帝心中不悦,想到最近命令他调查的事情,忍下了这份不悦,屏退左右。
金吾卫首领是兴正帝心腹之一,许多搬不上台面的事情,都是交给他们解决。
金吾卫统领无父无母,与亲族又有血仇。生性冷僻,狠厉毒辣,不与朝中大臣结伴。这也是兴正帝放心他的原因。
“爱卿,到底何事?”
兴正帝合上奏折,摁了摁眉间,这才注意到他离得有些过于近了。
“属下……”他缓缓开口,兴正帝静待下文,却见他忽然抬头,直视天颜,眼神放肆。
“你……”呵斥声还未道出,兴正帝只觉眼前一花,银光闪过。
他忙后仰躲过。
在大长公主府的日子,驸马悉心教导他武艺,登基后虽疏于联系,倒不至无还手之力。
奏折被带到地上,一阵零碎的撞击声,依旧未将门外的宫人们引来。
兴正帝到这时还不曾察觉异样,这些年的皇帝就白做了。
他一边叫喊着“护驾“,一边往多宝阁靠近。
再次躲过一招,顾不得架子上的东西珍贵与否,拿起瓷瓶就朝他扔去。
清脆的碎裂声接连响起,外面宫人终于察觉不妥。
正欲进来询问,方才还恭顺避在身后的小内监就动手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们,只顾地惊叫。
驸马就是在这时赶来的。
他身后还跟着禁军。
小内监被禁军制服,驸马踹开殿门就冲了进去。
兴正帝听见踹门声,心中松了口气。反观金吾卫首领的招式,则更加狠辣。
他体力不支,只能狼狈躲避。
驸马进来后,跟金吾卫首领交战一处,他才得以喘息。
禁军们也涌了进来。
金吾卫首领见此,虚晃一招。驸马轻松躲过,却见他已调转方向,冲兴正帝而去。
狭窄的空间不足以驸马施展,他唯有以身挡刀。
啐了毒药的匕首狠狠插进驸马的胸膛,他似无所觉,抬脚将对方踹入迎面而来的禁军怀中。
兴正帝只来得及将倒下的驸马扶住,掌心粘腻,他目眦欲裂。嘶吼道:“快,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