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眯眼道:
“你有何事?”
“我要见你们国主!”陈云忻说道,她依稀记得自己幼年时曾在魏国宫宴上见过东海国国主一面,只盼着对方还记得自己。
“你是何人?”那府尹疑道。
“我…我是……”陈云忻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是北魏使团中的人,跟同伴途中失散了。”
那府尹听她说得磕磕巴巴,显然十分没有底气,自然是半点不信。
阶下罪人为了脱罪,常常什么无厘头的谎话都说得出,譬如他曾办过一个案子,那个姓宋的受审之人便在堂上满嘴臆语,说自己乃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教他领十万天兵,来杀瀛洲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
府尹不再理会陈云忻,依旧下令将众人关在牢中。
此时牢房紧缺,众人便被关到了一处,关铮对陈云忻道:
“你刚才辩解的话,未免也太疯了些。”
陈云忻叹道:
“是啊,我该说自己是北魏公主的。”
众人一阵大笑,陈云忻也只能暗自苦笑。
私自贩盐乃是天下各国一等一的重罪,但听说东海国律法虽严苛,却少有死罪,众盐枭此时在狱中也不哭喊,时不时还有说笑的心情。
只是苦了陈云忻这位真公主,其余众人都是糙汉,每日屎里卧尿里眠,白日里抠脚吐痰,深夜间鼾声如雷。
陈云忻虽也感激大家的救命之恩,但这般环境也未免太折磨人了!
她有伤在身,狱中押牢的节级是个通情的人,见她是个女子,便准许每隔一日让牢外大夫给她换药治伤。
待陈云忻身子能活动无碍时,便心生一计,一日夜间对关铮说道:
“关老大你救过我性命,待我逃出去后,必定设法救你。”
关铮只当她在说胡话,望着牢窗外的清冷月亮应声道:
“要不你当我女儿,跟着我姓,以后叫关牢里,小名叫关傻了。”
到了白天,那牢外的大夫又来给陈云忻换药,牢中节级守在一旁,待那大夫上完药时,陈云忻低声道:
“对不住了……”
那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陈云忻一头撞翻在地。
大夫“哎哟”一声捂头倒地,节级连忙抽刀要拿下陈云忻,陈云忻却快他一步,把捆住手臂的那副轻枷当作武器,一把打在那节级脸上。
节级也立时倒地不起,连忙大喊出声,牢中众狱吏听到动静,也是一个个提刀拿棒,朝着陈云忻这边赶来。
陈云忻不敢发呆,急忙朝着大牢出口处跑,中途好几个狱吏要来阻拦,都被她或踹或打,一个个倒地不起。
众盐贩此时还被关在牢中,看到陈云忻武艺高强,已从牢门处冲到了牢外,都是瞠目结舌。
陈云忻冲到了牢外的大街上,赤着双脚死命狂奔,耳听得身后的追兵叫嚷,她也不敢有半点停留。
她跑过了两条街,直转到了大路上,身后众人还是穷追不舍,但也渐渐被她甩得远了。
不料前方拐角处突然冲出几人,陈云忻此时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追兵,再转过头时,已是避让不急。
突然出现在她身前的似乎是个女子,身边跟着许多随从,待得陈云忻要撞上她时,那女子身边的众随从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只听到好一声肉响,陈云忻已被面前这堵肉墙撞倒在地,对面众人也倒了几个。
身后追兵很快赶了过来,顺势将陈云忻团团围住,一人更是按着她头,让她跪在了地上。
“这位乃是本国的婧雅郡主!”
刚刚堵住了陈云忻逃跑之路的一人道,
“你们是在干什么!刚刚若是撞伤了郡主,该当何罪!”
众狱吏连连赔礼,陈云忻被人按在地上,抬不起头。
“明明就快能跑掉了!全怪这个什么郡主挡了我道!”陈云忻心里怒道。
对面那个什么郡主见她是个女子,也颇为好奇,只是陈云忻始终抬不起头,二人都看不见对方相貌。
“她犯了什么事?”那郡主道。
“回郡主的话,这人乃是贩卖私盐的贼寇。”按住陈云忻头颈的人回道。
郡主轻轻地“噢”了一声,言语中颇有惋惜之意。
那郡主这两声话让陈云忻觉得好生耳熟!
声音轻柔玉润,温软盈耳,自己到底在哪儿听过?
她想到了!
她猛一使劲,抬头挣脱了那狱吏的手,望着眼前的郡主喊道:
“王姐姐,是我!”
王玥芸立马蹲下身来,见她额发凌乱,蓬头垢面,但模样俨然便是那位自己熟悉的北魏公主陈云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