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奴悖主,莫非还要留着?”
安逸的语声极是清晰。
她走上前去,手渐渐抚上梁月疏的脸庞。手掌之中的血『色』殷红尚在,直在她的脸上印下血『色』指痕。
“你杀了她……你也要杀我?”梁月疏眼中流『露』着愤然,看着她,神『色』丝毫不再错动。
“是你动手在先,只可惜机谋拙劣,天资有限。”安逸霍然扳过她的下颚,神『色』愈发冷绝:“你仿造泊昭笔迹,用了本宫送他的四面印章,还串通了清宁骗我到蓝水寺,并在寺中菩提榭放火,意图令本宫尸骨无存,这些……难道不够让你万死吗?”
她字字清晰至极,说时,指甲几乎已经嵌入梁月疏的皮肤,直令她整个人颤抖不已。
尤其是,当安逸提到放火之事时,梁月疏的心跳似已到底极点。
她的喘息之声甚重,已无气力看向安逸,更无气力看向一旁震惊万分的,她的父亲。
“月疏,殿下所言,莫非是真的?”梁候兴怒目圆睁,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女竟然做下此等可令全族覆灭之事。
他本以为,安逸与梁月疏不过是因裴邵而争相吃醋罢了,却从未想过,自己女儿所犯下的罪责,竟是霍然滔天,无可挽回。
梁月疏的沉默令梁候兴更加清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自负了解女儿,却未曾想过会有如今这一幕。
是故他狠下心肠,叩首便道:“启禀殿下,可否看在老臣为陛下鞠躬尽瘁数十年的份上,恕梁家一门无罪,莫同此女连坐。”
安逸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恍然间看向梁月疏,笑道:“听到了吗,你父亲……不再为你求情了。他舍弃了你,到了这个时候,他……便不再是你的父亲了。”
梁月疏的沉默有如空谷之中的静谧,直让人觉得寒意莫名。
半晌,她忽而发出声音。
“我是父亲的女儿,他永远是我的父亲。我还是裴邵未过门的妻子,就算我死了,公主也嫁不了他。”
她的话音带了自得之意,说罢,对上安逸冷漠的神『色』。
“本宫和你,是云泥之别。”安逸话锋凌厉,舒然一笑。
“可是裴邵心思通透,若你不是公主,只怕他还瞧不上你呢!”回身之时,恰听得梁月疏这一句清晰的话语。
“说下去。”安逸侧目看向她,一时笑意无改。
“你是不是觉得,他在太学关心维护你,便是倾心于你?”梁月疏并未看她,自顾自一般说着,忽而停顿。
“殿下,莫要听这贱人『乱』讲!”乔煦步上前来,见安逸神情郑重,不禁直道。
“且听她说下去。”安逸拂袖,示意他退下。
“他一早知晓你是公主,他又是精于世故之人,自然会对你好些,这又有何稀奇呢?”梁月疏看着乔煦退下的身影,徐徐说道。
安逸的心忽而刺痛了一瞬,只是转念忆起中毒那日裴邵的神情,忆起他相赠佛手丹之事,一时嘲笑自己,竟险些将梁月疏的话当真。
“本宫从未如此做想,只是觉得,泊昭将世间仅存五枚的佛手丹赠与我,一时愧疚罢了。”安逸依旧嘲弄地看着梁月疏,一字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