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光线到底昏暗,她似乎看不清安逸的表情,却见她似乎在抖。
“殿下这是怎么了?”她连忙将身上披风脱下,不由分说便替安逸披在身上。
“回宫吧。”安逸默然间,看了看她,开口道。
方希应声行礼,过了几瞬,忽问道:“永嘉公主殿下怎么没和您一起下来呢?”
安逸的脚步霎时停下,她似乎感觉到一阵恶心。
“戌时同至子衿台,是她的原话吧?”她语声平淡,兀自低了头,徐徐道。
方希连忙回忆当时情景,转瞬应道:“是了,是戌时。”
安逸的笑映现在清丽绝伦的面庞,她此刻,当真笑不可遏。
相随侍卫面面相觑,却不敢发出一言,只能默默相随身后。
方希服侍安逸日久,如今虽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但到底也能猜到,今夜之事,必是非同小可。
她此前经历清宁之事,心中不解之意聚结。而如今,她只觉包含安逸在内,整个絮阑殿,均是冰封之态,全不知因由,只是凭空生出无限怅然之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何。
原来,萧后并未将长孙安逸的身世告知长孙艳。但是,她到底教会了自己的女儿,如何利用他人的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只告诉长孙艳,自己会说服安逸和亲,只要她能骗得安逸在戌时出现在子衿台。
至于方法,长孙艳多年来耳濡目染,早已明了于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长孙艳会在安逸面前主动示弱,以崩溃大哭的方式,提前告知她赵国战败的讯息,又于陈情之后,央求她于戌时同至子衿台,劝慰父皇莫要问罪太子长孙迁。
安逸本不愿干涉朝政之事,但一则长孙迁自幼待她极好,是她最为亲近的兄长。二则,当日废太子长孙赫的赴死之状,时而还会在她眼前重现……
“方希,把我的琴拿过来。”
回宫之时,早已是深夜。
然而安逸默默吩咐了侍婢将满室灯烛点燃,此刻整间正殿,有如过往乌云蔽日之白昼,于长夜而言,已是较为明朗了。
“殿下,您身子还没好呢,早点歇了吧,明日再侍弄琴也罢啊!”方希担忧地望着她,一时劝道。
安逸缓缓看着她,眼中晶莹如雪。
“殿下,你怎么了!”方希跪倒在地,紧握了安逸的手。
“我是不是,愧对父皇,愧对赵国?”半晌,安逸蓦然看着她,一字字说道。
方希急切地摇着头,满面惊愕,不知她到底为何道出这一句来。
“你去歇了吧。”安逸默然间,以一个笑容对她。
“殿下,您不能什么事情都放在自己心里面不说出来啊,日子久了,身子是要受不了的!”方希丝毫未动,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神情极是恳切。
“我知道。”
安逸垂眸,复又抬起眼时,再道:“帮我准备朝服,明日早朝,我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