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是桓宁的抗争,是他无力的抗争。
君威之下,父权之下,他身为人子,哪里还有其他争辩的立场?
淮帝很清楚这一点,他从来知道,桓宁并非池中物,却到底还是他的儿子!
“你母亲的事……”淮帝似是有些犹豫,他从来对这个问题避讳至极,却在这一刻,似是真的有些话想说与桓宁。
可是桓宁无奈地望着他,心中似在滴血,却仍然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的父皇,看着淮帝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只觉心中疼痛非常,好似鲜血纵流,再无愈合之可能。
“罢了父皇!”他刚要开口,却忽然急促地咳嗽起来,而他见得淮帝在身侧,连忙下意识地伸手遮挡着,却抑制不住地咳着,直至他满头细汗涌起,只一个瞬间,在淮帝刚刚要开口唤来侍婢之时,他只听得桓宁一声猝不及防的哼声,而后,只见那血自他的指间溢出。
“宁儿!”淮帝大惊失『色』,他霍然起身,这便疾步朝屏风之后迈去。
“来人!”淮帝高喊。
外间的仆从侍婢本自在外侍候,得知是淮帝前来,已然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可是这一刻,在听得淮帝声音之时,率先冲入房中的,便是陶爱月。
而后,只见数名侍女均是疾步迈入房中,而陶爱月见得桓宁咳出的鲜血,一时间眼泪急急自眼眶之中掉出,她来不及顾及许多,只是掏出绣帕便即替桓宁擦拭他脸颊的血迹。
“你们出去!”桓宁神志清醒得很,他面『色』惨白,此刻咳出的血似乎没有消减他的精力,反而令他在此刻更显冷肃。而他说得很是决绝,一把抢过陶爱月手中的绣帕,一面朝奔至身侧的侍婢道:“本王无碍,你们且退下,这里还没你们侍候的资格。”
说罢,他那寒霜一般的冰冷眼眸扫视着近前的每一个人,而那些侍婢见得此等情景,虽然心中当真替他担忧,却到底不敢多发一言,而是急急朝他行礼,再朝淮帝行了跪拜之礼,方急急退去。
“你们去传太医来!”内官滕飞见得此等情景,连忙匆匆自房中步出,待得离开了桓宁的视线,便即对蓝田吩咐道。
而后,他便也随着那许多侍卫,静静站在门外,徐徐等候着。
“你十四岁便参军,怎么如今身体会变成这样!”淮帝似是斥责着他,却到底忧心忡忡地朝桓宁望着。
桓宁睨视着手中那方青『色』的绣帕,一时间『露』出一个苦笑来。
“父皇,儿臣无碍的,咳血之事,连儿臣也是第一次见。”他淡淡说道。
“第一次见?”淮帝并不相信,他走过来,看着桓宁嘴角那并未完全拭去的血迹,正要伸出手来替他擦去,却见到桓宁本能地避开。
“你这种『性』格,到底是朕的放任呢?还是你像了你的母亲!”淮帝即刻便道。
“父皇的栽培,儿臣万死不能忘。”桓宁说得轻飘,他顿了顿,看着他的父亲道:“母亲于儿臣而言,是这一生的亲情之所在。无论她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遭遇,对于儿臣而言,她都是圣洁的母亲!”
“你的孝心,朕是能理解的。”淮帝的眼中徘徊着思虑,他轻轻叹着,这便起身,刚刚转过身去,正欲离开之时,却听得桓宁的声音。
“父皇,儿臣想求您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