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都值得吗?”
桓宁送别淮帝,直至府门。
他好似一个病愈之人,只是脸孔透着泛着暗『色』的白皙,直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至极。
陶爱月急急随在他身侧,而当桓宁目『色』微动,回身之时,她含泪望着他,一时间轻声道。
桓宁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似乎也没有听到她所说的字字句句。
而蓝田一边吩咐府中仆从尽数散去,一边回过身来,正对上桓宁的视线。
“殿下,青都那一战,你不让医官救治。可是如今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蓝田急急随上他的脚步,却觉得桓宁此刻步履极缓,整个人好似摇摇欲坠一般,只是凭空而走,却无半点往日的精力。
桓宁眉心掠过一丝紧张,他却是叹息一声,朝蓝田道:“也谈不上是病根,不过就是咳出几口血罢了。”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
蓝田欲言又止,却听得桓宁道:“别说这个了,当日被长枪刺入,不送命已经是万幸,军中不比宫中,耽误一日,便是多了一分危险。即便我可以承受这份危险,那三军将士呢?难道要他们为这一点点刀枪之伤而白白赔掉『性』命吗?”
“那么回来之后,您为什么不让太医令来医治啊殿下!”蓝田上前将他扶住,连声说得。
桓宁蓦然摇了摇手,示意他退下。
“父皇已经答应了,我也总算安心。”他见蓝田一脸忧戚之态,以往那种飞扬雀跃的神采,在此刻俱已消褪。
“殿下,你既然这么想救绫罗姑娘,为什么之前要送她去廷尉属?殿下本是可以一石二鸟,可是如今……”
“你之前,不是也劝我,救下她吗?”桓宁走在冷风之中,一时间只觉刺骨的冰寒之感。
他从前很少觉得冷,此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想着或许是风寒未愈,才会如此。
蓝田想上前扶住他,却到底忍住,而是看着桓宁缓缓将身上貂裘披风裹紧,随着他缓步而行。
“属下只是觉得,殿下若早知有今日,又何必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蓝田叹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为什么。”桓宁没有再回避他的话,而是略微停滞了脚步,抬起头看着那灰蓝的天际,随口道:“可能人也会变,再者说……她若死了,对本王来说,亦没有影响。那么既然这样,不如留下她吧。”
他说罢,示意蓝田停下。
而他缓缓而行,朝着他卧房的方向,一步步踏出。
淮帝明面上说,对于他请旨前往榉北驻守之事,尚要斟酌。
可是桓宁明白,此时他的离开,对于淮国,对于他自己,对于争储的东徽王、捷王,甚至是淮帝,以至于中宫长孙艳,都是极好的选择。
如此良机,以淮帝多疑又缜密的『性』格,又岂能不为所动?
他了解他的父皇,亦清楚,对于淮帝而言,骨肉亲情或许不足以将他打动,但是权力可以,利益可以……
父子之间,亦可以有利益的交换。
君臣之间,只要君尚不要臣死,那么也可以有某种程度上的交换。
二月七日,是绫罗,也便是长孙安逸被释放的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