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上的伤痕已然结痂,此刻藏于阔袖之中,却也觉得难堪。
而她好似又消瘦了许多,脸『色』白皙近乎通透,可是眼中神采似是消耗殆尽一般,只是泛着游走着的彷徨之态。
临睿王府的车驾在天牢外等候着她,而那扇禁锢的高门被徐徐推开之时,安逸似是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不自知地回过身去,看着那扇门再次徐徐关闭。
高墙之外,是她不曾留意过的一切。
她的手臂不自知地环抱着自己的两肩,而脚下那双本来黎白『色』的皂靴,此刻已成灰白之『色』,沾染着洗不掉的泥泞。
“绫罗姑娘!”
蓝田一身戎装,披着青灰『色』的披风,正自站在车驾之旁。他远远便见得她步出,却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只是遥遥望着她的身影,见得她要往另一侧走去,才禁不住急急唤她。
安逸不觉中朝他看去,一时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何样的表情。
“蓝田……”她略微抬起手来,却到底又放下。
经此一事,她往昔那些幼稚的举动,似是都已消散殆尽。
她只是恍惚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绫罗姑娘,属下奉殿下之命,来这里接你。”蓝田见得她刚要冲这边走来,却又犹豫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连忙上前几步,高声说道。
安逸唇边划过一丝嘲弄,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心绪该如何形容。
从赵国公主,到阶下之囚……
她还当了那么几个月的风尘女子,想到这些,她只觉自己一败涂地。
说什么为了赵国,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竟然连身家『性』命都无法自保,如今的获救,竟然还是承蒙了桓宁的恩德。
那是他的一念之间……
她很清楚,若他转换了半点心思,若他再狠绝一分,那么只怕她已然不在这个世上。
若是那样,她会屈辱的死去,而且是死在敌国,没有人认识自己,甚至死后连尸骨都没有人收存。
她笑着,眼角在几瞬之间泛着泪光。
她想伸出手将那泪水擦去,却在伸出手的刹那,见到了来自蓝田那震惊万分的面庞。
“你的手怎么了绫罗姑娘!”他竟也禁不住,赫然问道。
安逸的发丝有些凌『乱』,她看着蓝田,面『色』平静得可怖。
“在这种地方,我能留下命来,还顾得了什么其他吗?”她淡淡说道。
“是谁对你用刑的?”蓝田咬牙切齿道。
“用刑,是廷尉属的本分所在。”安逸看了他一眼,朝他所带来的那车驾出步去。
她一路上都未发一言,只是坐在车驾之中,刚要闭上眼眸之时,便觉周遭俱是那阴暗冷绝的牢狱,而她膝盖有些疼痛,却在此刻更觉近乎窒息一般的感受。
她知道,自己身体并无大碍。可是这种窒息的感觉,好似是从心底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