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只是一个薄命女子,即便是真的恨你,于殿下你而言,又有什么干系?”
安逸断无嘲弄之意,她说得极平静,敛息之间,再未开口。
然而桓宁即刻道:“你不算是薄命女子,你日后还有很长的路,你的人生,也只是刚刚起步罢了。”
“绫罗没有什么人生……”安逸似是在说自己,亦是在说绫罗。
她笑着,看着他。
“殿下觉得,我还能有什么日后?”
“『迷』途知返,才是人生。”他终究细心细致地道出此言来,而后,一派悠然地望向她,又道:“你我相识一场,本王总不愿伤及无辜。”
“我是闵西昆的暗探,是无辜吗?”她抬头,微微『露』出几许莫名的笑容。
他定定凝视着她的眼眸,一时间心中通透无比。
“在我看来,你总也算是无辜的。”他垂目道。
“因为什么?”安逸恍惚地看着他,竟然再道:“难道是因为,因为殿下你觉得,绫罗并没有一次要伤害你的意思?”
“你入临睿王府,并非没有居心。而你绫罗,也不是规行矩步之人。即便在本王看来,你的那些伎俩,并不高明。”
桓宁说罢,慨然看着安逸,只待她的神情。
可是安逸竟然笑了出来,她憔悴而痛惜的神情交织在她明媚的眼眸之中,她顿了顿,没有答话。
半晌,她和桓宁便这样面对着,无一人开口,却总觉岁月静待而过,直至那夕阳洒入室中。
“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哪儿呢?”率先开口的,竟是桓宁。
安逸心中一动,一时间连忙朝他望去。
他平静地看着她,好似真的在等待着她的回复。
“殿下真要送我走?”她好似并不相信。
“不然呢?”桓宁披起长衣,伸手欲将那甩于身后的袍带揽过,却好似够不到。
他的手臂很长,可是那袍带好似特地与他开玩笑一般,只藏在他身后,被那裘皮披风的皮『毛』裹挟着,根本无法垂下。
安逸见得这般情状,便上前一步,伸手过来,替他将身后的袍带牵过。
她此刻离得他极近,整个人就近乎要靠拢在他的肩旁,可是她意识到这一刻,一时间抬起眼眸,正见到他不一样的眼『色』。
那目光好似极是柔和,却好似不是他了。
下一瞬,他立时以从前那般冷肃的态度面对着她,道谢也未说上一句,只是匆匆步至另一边,留得安逸站在原地。
“殿下……”
安逸的话音刚刚落定,便见得桓宁紧张一般的神情,继而又见得他急急敛息之态。
“想好去哪了?”他似是问得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