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所谓世家,最是世故。”
桓宁清晰地望着她,眼神透着平淡,再道:“况且,本王如今的境况,于所谓世家而言,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呢。”
“殿下如今,什么境况?”安逸即刻抬起头道。
桓宁侧目一笑,唯有以无奈之面容对着她。
“是绫罗失言了,殿下如今……到底是因为我。”她重复道。
“是因为我自己。”他即刻接上她的话音。
“你……”安逸朱唇轻启,却不知到底是否要说出。
“我什么呢?”桓宁似是自嘲道:“本来就是,你说我出尔反尔也好,说我其他也好,总之……是本王嫁祸于你,却也是本王亲自向父皇求情,让他赦免了你的罪过。”
“殿下,你当初若真的只是想杀了上官悬,那么大可以有多种方法。甚至于你只要派个亲卫,哪怕是雇一名刺客,都可以将此事留作完全之打算。”
安逸说得一半,见他侧目看着自己,竟然急急止了话音。
“殿下难道是觉得,你身为临睿王,身为陛下之子,不屑于做这些阴私偏狭之事吗?”她轻轻说道。
“阴私偏狭?”他淡笑着,摇手道:“权柄在手,便无阴私偏狭。”
“殿下是说,你的手中还有军权,所以……”安逸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只是上前一步道:“难道说,你是怕陛下?”
“敬畏之心,不可泯灭。”桓宁定然直视着她,徐徐道:“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只要是上官悬亡故,哪怕是他死于自然,父皇也是定然要将这件事情算在我的头上的。”
“为什么?”安逸摇头道:“明明上官大人……明明清友已经死在廷尉属,难道陛下就不怕是旁人报复吗?”
“旁人?”桓宁面上现出一份冷笑,“旁人,还有谁会为清友报仇,而且是这般急迫?”
“万一是……”
安逸说着,急急止了话音。
她是刻意的,可是这一次,她的确作伪成功。
“谁?你要说谁?”他的话音紧随而至,而安逸并未抬起头,而是急急将头垂得极低,好似不敢抬眼瞧他。
“殿下恕罪!”她心中窃喜,然而面上却一派惊慌之态,此刻想到这里,竟然立时屈膝跪了下来。
“你只管说便是了啊!”他单手便将她拖起,一时间他的手指接触到安逸那冰冷的手指,他的心中竟也是倏然一动。
“若是殿下真的想听,那么绫罗也只有……只有如实……如实把心中所想,告知殿下你了。”安逸嗫嚅说着,还未抬起头来。
桓宁看着她此刻欲言又止的娇羞模样,心中一时间被诸多冲撞着的情绪所侵扰着。
“你是要说,颜妃吗?”沉默之中,他竟然亲口将上官清雨的封号道出。
安逸连忙抬起头来,却再次默默低下头去。
因为她见到了桓宁眼中的那种落寞,那种难言的情绪徘徊在他的明眸之中,却好似是全然无法散去,而且与他的冷漠交织着,又像是一种决绝之态。
“殿下恕罪!”她这一次是真的要屈膝跪地,可是桓宁好似陷在沉思之中,却到底不曾留意到她已然跪在他面前。
他的视线危险,此刻却好似脱离了地界一般,只余几分难以名状的踌躇在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