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受桓宁吩咐,将裴邵送至府门。
“殿下一时还未定心,还望公子留在榉北,近日莫要远行。”蓝田此言是桓宁授意,但是裴邵听来,却只是连声称谢,便跃身上马。
回至书房,蓝田正见得两扇门敞开着,而桓宁的视线幽幽,却似是定格一般,一见便知他自有心事。
“送走了,殿下。”蓝田上前,拱手执礼。
桓宁略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便道:“怎么样?此人如何呢?”
“这……”蓝田一时间不知所措,却见得桓宁坚定的神情,一时间觉得他此言倒是郑重,便沉下心来,却不知从何开口。
“问你话呢!”桓宁不想再重复,便是倏然叱道。
蓝田即刻将身俯下更低,思付几许,终是开口道:“属下以为,这位裴公子年纪轻轻,却是老成持重,说话倒是滴水不漏,只是看起来不知是否可靠。”
“岂止是老成持重!”桓宁喟然一叹,幽幽道:“那年去得赵国潭州,在客栈所遇之人,不就是他么!”
蓝田微怔,他起初只是觉得面熟罢了。而如今这一刻想起,他便是再度存了惊愕。
“想起来了?”桓宁灼然抬起眼眸,看着他便道。
“殿下这么一说,属下想起来了!”蓝田神『色』有些紧张,便是再道:“这么说来,咱们见他便已经是第三次了。”
“是啊!在潭州,在扶鹤崖,如今又在这里……”桓宁轻蔑一笑,再道:“说来,都是赵国领土。这榉北,从前不也是赵国之地吗?”
“殿下此言,还是少说为好。毕竟如今,您的境遇也终是一言难尽。”蓝田适才听得裴邵所言,一时间却也愈发觉得有理。此刻见到桓宁思虑之状,却也着实是替他着想。
“怎么?这么快就被策反了?”桓宁一向知晓蓝田的个『性』,也知道他到底是个心『性』单纯之人,此刻调侃着他,倒也不觉得气恼。
蓝田连忙连声称着不敢,可是自黎华阴改换门庭,他便日渐成为桓宁身旁最得信任的亲卫,虽然近来并无战事,但在旁人眼中,他到底也是临睿王府的亲卫之首了。
此刻他只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可是见得桓宁阴翳的脸庞,这些话却也终究无法提起。
“殿下,可要查一查这裴邵的底细?”沉默片刻,蓝田揣度桓宁心思,这便请命道。
桓宁摆了摆手,却是叹了一声,笑道:“他的底细,还用查吗?”
蓝田一时不解,却见到桓宁兀自一笑,朗然道:“他父亲裴牧曾与我有书信往来,当年赵国的盐运之事,若非本王,这裴牧又岂有吞没大半的机会?”
说罢,桓宁的心绪好似聚集,又道:“不过此事是他父亲之事,此等叛国之举,只怕是他从不敢对他这个儿子提及。但话说回来,赵帝是长孙华的时候,这个裴邵便超越了他的父亲,成为了大理寺少卿。而如今呢,赵国的皇帝变成了长孙迁,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这个裴邵却不但没有被贬斥,反而晋升为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