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奶奶不少和我生气,因为她是很爱热闹、很爱交际、很爱走亲戚的。而我每次吃完饭第一件事就是问她我们什么时候走。这时她就整个脸色就阴沉下来,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鼓起来,我可以再一次发誓她如果不这样做她其实是很好看的。
“你想要走你就自己回去罢,我要吃了夜饭再走!”
她总是用这句话来搪塞我,明知道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识路也没钱坐车——那时农村的亲戚都很偏远。
这就好比对我说“你个兔崽子,下次别跟我一起出来走亲戚,你有本身就自己走啊!看你能走哪去!”
我没有办法就只能和她闹,她便咬牙切齿装作没有听见,不停去看人家打牌、去陪人家唠嗑,还抓起一把瓜子花生往我嘴里面塞。
我就这样一直烦、一直闹到晚上,她有时被我烦到了极致,就随便抄起个东西铺天盖地朝我打来,我就大哭起来,周围的亲戚全部都指着我大笑,连被抱起小孩子也在大人的挑逗下指着我大笑起来。
就这样我还是无可奈何地挨到吃了晚饭才伤心地离开。因此你几乎很少看见我在宴席上不哭丧着脸。后来我也明白了父母命不可违这个道理,与其白白挨打不如打碎玻璃往肚子里面咽,所以我不再哭闹而是分散注意力去和其他小朋友疯玩。奶奶也开开心心地去找人闲谈起来。
小时候通过找小孩子疯玩来排遣,长大后我就吃完饭后自行离开,或者坐在那玩手机或者借口学业繁忙回家去了。
曾经有这么个画面让我印象深刻,它多次被我写进作文里去,它也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很普通的一件事……
那是一个下午,好像这种画面出现过不止一次。灰蒙蒙的天空,我背着一个在空中四处晃荡的小书包,爷爷走在我前面,应该是夏季,但很凉。
他没来得及换下工作服就来接我,有时是奶奶有时是他,因为奶奶的次数多得多,所以对于奶奶接我的画面我倒不是印象深刻。放学时我跑得很快,即使我爷爷那时还不算太老,他也只能在后面无力地喊着“慢一点,小心车!”
他一身绿色的军装,总是穿着黑裤子、塑胶鞋,因为这样穿着不仅便宜而且经脏,冬天他还会戴一顶圆毡帽,他倒是没秃、只是头发全是细白色的毛,又短又扎。现在是夏季所以他就这样露出来。
我们走过那道桥,我一边停下来一边看桥下的河,这也是为了等他。河水是黄泥色的,水位很低,能够看见岸边有许多垃圾、还有一两艘小木船。小时候我也想做一种那样的船,奈何我没那么多精力。
我看着那些人站在船上,一边撑杆一边向岸边的人招手,仿佛是在捕鱼。我看见了卖手包饺子的阿姨,我冲她笑了笑。
“哟,放学啦!”她从挤满顾客的摊位里探出头来向我打招呼。
我将手背在背后、托起书包,冲她点点头。
“你奶奶帮你买好饺子咯,记得回去吃,这次我给你加了馅的!”她一边麻利地给人装饺子,一边往袋子里塞进一些葱,眼睛没有看着我。
爷爷追上我后,就牵着我继续往前,我们路过一家蛋糕店,那段时间里,每次我过生日都会来这家买个小蛋糕。
然后我们继续向前路过一个水果店,我很喜欢里面的西瓜和荔枝。我从小就非常喜欢吃荔枝,外公、外婆来看我时还会带许多龙眼来,对此我并不满足、我总嚷嚷着还要外公给我买玩具。
然后我们下到一个过道,从这里进去可以从后面进入我们的楼房,但我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继续向前,因为我们要走正门。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过道里面摆着几张桌椅,有一个年轻的妇女和几个年轻的女孩在卖煮面,这也是我那要好的朋友——画连环画那位的家,这个煮面的妇女正是他母亲,那个几个年轻的女孩是他姐姐,他经常趴在顾客吃面的桌子上画画、做作业,所以我每次回家往往能够看见他,这也说明我每次回家都比他晚,因为他下课总是跑得很快,而我总是因为功课被老师留下来。
我们在一起玩、一起做作业,十分便利。不过我不记得我是否吃过他家的煮面,如果吃过、味道应该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