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回道:“小的听说,医馆附近似乎一直有几个公差穿着便服守着,智清一出现就被医馆里的人指认做强盗,说是伙同别人拐了姜郎中亲家一家五口。小的想,也许是前两天托人带得口信儿没带到?”
施禹水皱着眉头,脚步匆匆:“快到县衙去,晚了恐怕智清会吃苦头。”
几个人匆忙来到县衙,却见大门敞开,围着一群人观看,人群中不时发出惊叹声跟议论声:
“哎呦,踢到了……”
“又倒了一个,第几个了?”
“六个?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六,这是第七个了。”
“这强盗这么厉害啊。”
“这么好的身手怎么干起了强盗呢?去哪儿不能混到饭吃啊?就是来县衙里打倒一片,县令肯定留下做手下!”
“这你就不知道吧,人家有身手的人都有『性』子,怕跟着当官的为非作歹!”
“你说谁为非作歹呢?不想要命了?小心大人抓你坐大牢!快走吧。”
人群里果然挤出来一个人,飞快的跑了。施禹水听着话头不对,忙指挥三人分开众人来到大门口,见智清一个人打翻了好几个衙役,黄县令身前违了两三个人,各个手中持刀,虎视眈眈的样子。
施禹水忙叫王二上前喊话:“浛洸县县令来拜真阳县县令。”
智清听见喊话就停了手,立刻被一群人围住,却不敢上前再动手。黄县令听见忙从人丛里看了一眼,见到王二手中高举一封官凭,立刻恢复了形象:“来人哪,先把这个强盗给本县看住了,待本县会过同年再来计较。”
施禹水并不当众出声,给智清使眼『色』叫他先忍耐片刻,智清知道有施禹水在自己不会再有事,很是安分地没有动手。黄县令吩咐衙役驱散围观的百姓,又请施禹水到后堂,智清跟着迈动脚步,黄县令吓得大叫:“快拦住他!”
施禹水只得快步上前拱手:“黄县令稍安勿躁。”黄县令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大人先前没有看到此獠凶神恶煞的模样,此人几日前还曾冒充大人的手下前来蒙骗本县,被本县识破后竟与一般同伙当众绑走了一家人。岂可掉以轻心?”
施禹水回头看看百姓散得差不多了,遂低声道:“误会,都是误会,这人确实是本县手下,前几天本县也的确派他前来拜会贵县了。”
黄县令猛然转身:“好哇,好你个盗匪头子,竟敢冒充官身!”他大喝道:“来人哪,把这个冒充县令的人给本县拿下,送到州衙治罪!”
施禹水看着黄县令冥顽不灵的样子,不耐烦地道:“本县刚从知州大人那里告辞出来,本县的官凭就在此处,我劝黄大人还是先看清楚再说。”
黄县令疑『惑』地吩咐“住手”,王二送上施禹水的官凭,他接在手中细看,不时地跟施禹水本人相貌对照。智清本已打算再次动手,见这样情形又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黄县令满面笑容地交还了官凭,拱手道:“失礼失礼,本县误会了,贵县莫怪。只是这位……”他话音未落,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从后堂转出来:“大人不是正要审问强盗吗?”
黄县令尴尬地笑道:“呵呵,姜郎中莫急,本县也有点糊涂了。不如先到后堂来,当面说清吧。”
众人来到后堂分宾主坐定,智清很自然地跟其他几人一起就要站在施禹水身后,姜郎中顿时起身指着他问道:“县令大人,此人正是抓走草民亲家一家五口的强盗之一,既然是跟着这位一起,莫不是一伙的?”
施禹水好声好气地说道:“本县乃是邻县浛洸县的县令施禹水,你家亲家吕老丈与女儿女婿并两个外孙,都在本县衙里做客,县里亦有郎中为吕老丈诊治。本县几日前已经请人给姜郎中带信儿,还捎带了令媛的一件首饰,莫非没带到信儿吗?”
姜郎中警惕地问道:“你真是县令?”他看向黄县令。黄县令对他点了点头:“本县已经看过她的官凭了,的确是浛洸县的县令施大人。”
姜郎中放下了一半的心:“草民几日前出诊回家,就听医馆内学徒说草民的亲家似是断了腿前来求治,被人带着人打出医馆,几个学徒都不敢上前。后来有两个头发不长的人不由分说喊了一辆车把亲家抬上车带走了,草民的女儿女婿外孙们都跟着一块走了。后来打人的也朝那个方向去了。草民当即就认为是一伙强盗,便来县衙里报了案,请黄大人追查。”
“接着草民天天派人去亲家家里看,没有一个人回来的。过了两天,草民出诊回来,学徒说有人送来一枚簪子,草民一看,正是小女出嫁时的饰物。问学徒送簪子来的人说了什么,学徒道来人是一对母子,是受人所托来姜家医馆带个口信儿,说吕家一家现在都很好。草民自然以为这是强盗要收赎金的意思,就来县衙请黄大人派人在草民的医馆周围守着。左等右等不见人,这个人因为头发不太长,今天在医馆一出现就被学徒认出来了,所以草民才叫几个公差将他扭送到衙门来。”
黄县令接口道:“本县先前听了姜郎中的话,也觉得有理,这才命人拿下这位壮士拷问吕家人下落,哪知这位壮士有如此身手,多名衙役都拦他不住,跟着施大人你们就到了。”
施禹水苦笑着道:“原来都是误会。”他先将自己派智苦来请郎中去为一个案子做见证的事说了,随后又把智苦怎么以为纪举人是姜郎中随后智清赶到也认出纪举人刚从县衙出去不久说了,又道:“他们师兄弟原先都是下官原籍寺里的武僧,因拿不到度牒才还了俗跟着下官做个亲兵守卫,『性』子粗疏了些,有这般误会之后就质疑了姜郎中为人,这才把吕家人带回了浛洸县请下官着人医治。”
姜郎中追问一句:“纪家?是草民亲家出身的那个纪家吗?”
施禹水对他点点头:“对。吕老丈已经对本县说了,打人的那位纪举人正是他的异母二弟。”姜郎中点点头道:“原来是他。”随后又向施禹水道歉:“都是草民医馆的学徒不仔细,误会了大人的手下。”
黄县令在一边问道:“纪举人又是何故?本县这些天确实见过一位纪举人,他怎么会到姜郎中的医馆里去打人?”
施禹水正要把吕老丈的身世讲一遍,姜郎中先叹了一口气:“回大人,草民那位亲家,原本是纪家人。幼年丧母后,父亲续娶了后妻,又养了几个儿子,家中产出不足吃用,对草民的亲家便苛待了些。亲家也是个气『性』大的,禀了里正要出户,自立了门户后来到县里,在吕家饭铺做工,后来入赘了吕家,就改了吕姓。纪家找上门来要钱要铺子,被吕家赶走了。想必纪家一直记恨此事吧。”
黄县令继续追问:“若单是如此的话,纪举人为何要打吕老丈?”
姜郎中摇头:“草民不知。”
施禹水却看了他一眼,对黄县令道:“下官却知道原因。”
黄县令冲他拱拱手:“愿闻其详。”
施禹水又扫了姜郎中一眼,才说道:“吕老丈言道,纪举人在吕家铺子吃饭,正逢姜氏送菜,出言调戏了几句。吕老丈上前跟他理论,才被他命人打断了腿。本来打算来县衙喊冤,却见纪举人先进了县衙,只好先去医馆治腿,又被从县衙出去的纪举人撞个正着,不容他医治,不妨又被下官的手下见到。”
黄县令哼了一声:“原来纪举人是对本县隐瞒了实情。”他对施禹水解释道:“当日下官见到纪举人时,他曾说起先前在一家铺子里用饭时,铺子上菜的『妇』人对他动手动脚,被他当众喝斥了一番‘不知羞耻’之类的话。下官也未想到他竟是如此颠倒黑白。”
姜郎中见事涉女儿声誉,便不敢多言了。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女儿这个屈注定不能讨回来了。
施禹水叹了口气说道:“幸好纪举人如今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举人了,不然反倒是可惜了朝廷。”
黄县令表示赞同:“施大人此话深得下官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