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宫里头有关这妙音仙子的传闻并不在少,甚至于有段时日,这妙音仙子的名号如同瘟疫一般,在后宫之中肆意蔓延。陈皇后如何不对着妙音仙子印象深刻,只是待得尧姜记事以后,妙音仙子的事情便鲜少有人论及了。
此时的尧姜并不曾注意到陈皇后的异样,她垂下眼眸,望着自己跟前的精致细腻的瓷杯,声音只沉沉地响起:“确实可惜,只儿臣听闻这虚静庵的妙音仙子,似是极为擅长药理,尤其以毒为甚。昨日徐昭仪身侧那个中毒而亡的婢子,不正是误食了朱雀红方才毙命的吗。这前日虚静庵上下十余口人,皆是因着雷火丧命,到了昨日,便又闹出了有人蓄意谋害徐昭仪的事情,儿臣总觉得,这好似未免太过巧合了些许。”
听得这话,陈皇后微微敛起面上神色,她紧抿着唇,眸子只一暗:“五儿你的意思···”
尧姜蓦地抬起眼,丝毫不避讳地与陈皇后四目相对:“儿臣觉得,这长安城内虽说并不曾明文禁止平民流通朱雀红,可若是寻起来,却也总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宫里头的太医院自是没有这等东西,可是既然朱雀红已然出现在宫中,那便只能是由着宫外流入。这虚静庵即便遭遇雷火,总不能上下十余口人皆是因此丧命。只怕正是因着这朱雀红的缘故,方才使得虚静庵竟是落得如此境地。”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陈皇后一下子自梦中惊醒过来。
外间隐隐约约传来鸟儿欢快的啼叫声,殿内的凉风敲到好处,却是惊起了陈皇后满背的冷汗。
“徐昭仪有孕了,”陈皇后低声道:“想必这幕后之人,应当是冲着徐昭仪有孕一事而去的。”
尧姜点了点头道:“儿臣也是这般觉得,徐昭仪出身许都徐家,又是皇祖母的表侄女,身份最是尊贵。且不说她一入宫便被封为了昭仪,若是日后能够诞下一儿半女的,只怕那时候这徐昭仪的地位,便是无人能够轻易撼得动的了。”
话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陈皇后原本便不是什么愚笨之人,自是知晓长女言语所指的到底是什么。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盏,陈皇后蹙起眉头掀开茶盖,待得嘴唇触碰到茶水之际,她却又忽的将茶盏拿开,只道:“茶凉了,去换一杯罢。”
旁侧的宫人自是连忙应诺了一声“是”,弓腰上前捧过了茶盏,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尧姜道:“不过说起来,还当真是要庆幸,昨日食了那汤羹的,不是徐昭仪,而是她的婢女茯苓。但凡是徐昭仪出了半分差错,母后定是难辞其咎的,左右也得落一个中宫失德,更何况还有朝堂之上的那些言官们,指不定到时候会如何弹劾母后呢。”
“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呢,”陈皇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说话间,宫人已然是将重新沏好的茶水给奉了上来,殿内焚香渐浓,尧姜略侧了头,去看窗户外头垂下的翠绿叠叠。
“这的确是个好计谋,只是母后眼下却不能着急着去将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且先任由着她们二人互相争斗便是。既然有人想要看‘鹬蚌相争’,坐等着自己‘渔翁得利’,我们倒不如将计就计,做个顺水人情。”尧姜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