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去哪儿？”裴君烨问，有些犹豫，“我半夜来打搅你安睡是我的不对，但这大半夜的出来又是作甚？”

颜樾听后，回头笑了笑：“既然没法子睡了，那就出去走走，顺便吃点热乎的。”

裴君烨微怔，下意识看了眼天色，此时已经是亥时刚过，她要去哪里？

见他犹疑，颜樾只笑：“你来搅了我的清梦，怎地，还不让我讨点债回来？”

她轻笑一声，回头带着灵韵快步向前走。

裴君烨原本是担心她半夜出门不安全，但听她这样说，怕是劝不住了，方才又将马驱走，他也不好不去了，于是点头跟上。

却没想到去的是老桂花巷子。

老张的羊肉馆在这条巷子开了数十年，几乎只招待熟客，每日限量供应，多了客人就没得吃，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裴君烨算是一个。

他以前与江莞最喜欢来这里吃羊肉，因为这里松快自在，没有家教的条框束缚，没有仆从丫头婆子们的严密监管，更没有长辈们皱着眉头的劝阻，老张是个实在的人，他老婆死得早，留下一个独女，因为这门手艺，过得不算差，却也不算好，只是聊以糊口罢了。

裴君烨心思百转千回，前头的颜樾却好似没有察觉似得，在灵韵之前自己着手敲了门。

过了好半天才传来老张的声音：“谁啊？”

颜樾似乎想了一下，才扬声道：“老板，我姓颜。”

老张的声音没再响起，不知是在犹豫，还是说并不认识此人，正在细细思索中。

过了一会门后传来取门栓的声音，吱呀打开，老张的脸出现在门后，见到是颜樾，猛然想了起来：“是你啊颜姑娘！”

这个姑娘生的美貌，又气度不凡，对人彬彬有礼，亲和有加，更何况她似乎是熟络盛京的模样，找得到他这里，还能自行去租院子，完全不似深闺小姐的不俗于世事，他印象自然最深刻了。

“颜姑娘这么晚来是做甚？”他披着外衣，看起来刚刚睡醒的模样。

颜樾笑着道：“夜里由朋友探望，觉得不能在家中冷茶以待，可又睡不着，就想着到你这里吃一锅羊肉再回去。”

老张的羊肉之所以比其他馆子的味道绝美，那是因为他从在这个院子里做羊肉开始，院子里就一直放着一锅羊肉汤，除了夜里的三个时辰，其余的时候都是用炭火煨着，片刻不敢有误，这常年炖煮的老汤煨过的羊肉，味道鲜美无比，不带一丝羊膻味，十分美妙。

老张原本想要拒绝，却恍惚瞧见了她身后几步外的裴君烨，眼神一亮，却又疑惑拢手道：“小公爷怎么来了？”

裴君烨回神，道：“陪她来的。”

他话说的无辜，像是颜樾强行将他带过来的一样。

老张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两下，还是将门打开了些，让了位置：“那就里面请吧。”

颜樾大大方方地进门挑了上次的位置坐下，她回头对灵韵道：“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春夜萧瑟，如水凉冰，让她一直在旁伺候也不成的。

灵韵感动姑娘处处关照她们，本身也是洒脱性子，根本是想也不想就一屁股坐下了。